(',“车辇留在外头,免得尘世金金银锦帛冲撞巫神。”
自崖壁飞流而下的瀑布响在周边,将太后的话洗得虔诚非常。
就算没有随行太监尖细刺耳的通传,殿门外的守卫也出眼前这华服妇人是当朝太后。
陆将军要效忠王上,赤焰军旧案大约跟王上无关,那便与先帝和太后等一众皇亲脱不了干系。
其中一人上前,没行礼,如对着一个寻常妇人呛声开口,“王上在奉神台同襄王下棋,太后跟我来。”
这守卫太过无礼,雪棠蹙着眉要开口斥责,被太后温声拦下,“见王上要紧。”
那守卫依旧没什么好脸色,同行的百夫长拉着胳膊把他按下,另寻旁人替太后越引路。等太后走远才开口,“你是有几颗脑袋,敢对太后无礼?还敢偷着换岗!”
守卫脸上写着不服,“我他娘的全家只剩这一颗脑袋,有种砍了啊!”
百夫长本就不痛不痒地斥责,听了这话抬手按在他肩上,“快了,将军会替…他们…洗清冤屈。你要是走在前头,拿什么去见你父兄?”
*奉神台上,浅金合着薄蓝的几道纱帐薄如蝉翼,经风一扬,逸然不似人间,正如巫神殿的经幡。
南荣承煜跪坐在棋盘前,自行忘了他人设崩成什么地步,脸上堆着恭顺笑意,将指尖的云子落下,“母后想必已经要到了,王兄可以同臣弟说说打算给母后安个什么罪名吗?”
南荣宸闲敲两下棋子,主角这话话软得太腻人,恶心透了,“孤倒是忘了这事,交给襄王去想。”
面前他的反派发丝垂到云子上,南荣承煜捏紧手中那枚,不自觉地轻捻两下,“王兄本可以在宫中料理母后,却非要以臣弟为要挟将母后引来钦天殿,现在又让臣弟给母后定罪,未免太狠心。”
“臣弟虽然都听王兄的,可臣弟也会伤心委屈。”
南荣宸瞥了眼那把金羽流云弓,不知谢尘怎么想到这弓,取来放在钦天殿主殿。
他将袖中的梅花镖放在棋盘一侧,朝主角开口,“孤本想用这只梅花镖,可后来觉得它配不上太后。”
梅花镖是他幼时在邺城所得,珍爱数年,总归不忍心一直用各种血糟蹋。
“寿康宫宫殿错杂,比不得此地宽敞,奉神台配上金羽凌云弓,才好送太后上路。”
南荣承煜脸颊上条件反射似得一痛,南荣宸也用这把金羽凌云弓搭箭划破过他的脸颊。
可南荣宸竟然要杀太后?!
在天子指尖辗转几圈的云子落在棋盘上,南荣承煜强行镇定下来,啪嗒落下一子,“王兄…为何突然要如此?母后…养育王兄数年。”
这一局棋他本是想同南荣宸打发时间,存着让着南荣宸的心思,可一局过半他才知道,南荣宸没领他的情,另杀了一条路出来。
远处太监“太后到”的通传声起,南荣宸在其间淡声道,“许是因为孤早就活过一遭,当够了被骗成一个笑话的铺路石。”
“孤的储君,此间的主角,大可以杀了孤这个反派替太后报仇。”
第68章
薄蓝帷帐由风卷起,露出天地一席帘。
碎玉冰壶里的线香断了一截,南荣承煜在淡竹香中骤然抬头,语调勉强还算正常,“王兄,何时知道的?”
他对南荣宸种种行为话语的异常早有猜测,打算迎南荣宸回宫之后寻机试探,也相信他能试出。
可没想到,南荣宸就这么闲聊似的说出来了——
是他之前猜测的叠加版,南荣宸重生而来,而且知道“反派”二字。
他彻底懂了什么叫“细思极恐”,飘在南荣宸红衣玄袍之后的轻纱仿若覆在美人玉面上,害他恍惚间失了三魂离了七魄,误坠云端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