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初静放过自己?了?。
人生辽阔,本就不应该只?困在爱恨里。
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
“那我呢?”段江离哀切地?看着她,带着颤音轻声问,“那我呢?你真的不恨我吗?”
从?未有哪一刻,段江离无比的渴望初静恨她,她们摇摇欲坠的羁绊,只?剩下了?那一点段江离不断刺-激初静回忆起的怨憎。
她曾被拖进六欲七情的苦里,却终究还?是走出来了?,一切在她眼中仿佛都成为了?转瞬即逝的云烟。
初静洒然?一笑:“我确实不恨你了?。”
“但?我依旧厌恶你。”
还?不等段江离眼中浮现?出喜色,就看见初静平淡如水的眸子看着她,“厌恶你们这类人。”
生命不应该被亵渎、被玩弄,它可以?在无奈中凋零,却不应该成为寻乐子、找刺-激的玩具。
普通人穷尽想象之恶在他们身上展现?得淋漓尽致,可怕的是,他们真的是人,而不是恶魔、畜牲。
初静平静地?注视着段江离僵硬的神?情,她知道,这不是羞愧,也不是忏悔,她从?未悔过。
在注定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上,初静硬生生走出了?另外一条路,这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,仅仅只?是因为她没有再让段江离出现?在她面前。
内心的恨意驱使着她不放过段江离,可她没有放过的,从?来就是自己?。
她的精神?状态不稳定的最大因素就是段江离。
而一个人要想精神?稳定,最简单的做法就是远离让自己?精神?不稳定的源头?。
初静只?是需要一点时间,一点安静的、不会被刺-激,可以?让她静静地?想通一切的时间。
三?年时间,她因为公开支持恢复死-刑,又旗帜太过鲜明,数次遭遇刺杀、同阶层朋友的分道扬镳、亲近之人的忧虑和不理解……这些都不曾让初静动摇过。
直到最近,恢复死-刑的提议被通过。
初静没有听到欢呼声,高?官权贵的眼神?告诉她,在他们被执行死-刑之前,他们一定会展现?出困兽临死之前最后的疯狂。
但?那又有什?么关系呢?
她不会因此就动摇。
初静突然?就明白了?,她所有的痛苦,都来自于她崩塌的信念,看似一直没有动摇,其实她心里已经在迟疑了?吧,为她自己?坚守的道德,坚守的良善。
但?这不是她的错。
一种难以?被浇灭的疯狂在段江离胸腔中越烧越旺,她接受不了?这样的结局,她甚至在初静心里都不值得一个单独的符号,而是成为了?‘你们这类人’。
“呵……哈哈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段江离突然?抑制不住地?笑了?起来,并不悦耳,像是痛极、怒极之后从?喉咙中硬生生挤出来的笑声,极度的扭曲压抑。
初静静静地?看着她,剧烈的大笑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。
可越是咳嗽,她就笑得越是过分,最后甚至发展成了?干呕。
初静离开座椅,并不打算再管她,她不会再排斥在正常的场合里见到对方,但?也仅限于正常场合。
她绕过段江离,却未曾想在经过她时,原本笑到脱力?的段江离却突然?站了?起来。
这一刹那,谁都没有想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