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嘉跳出了战圈,朝着宋墨一拱手,由几个锦衣卫掩护,且战且退到了篱笆旁,转身穿过篱笆钻入了篱笆后的树林里,不见了踪影。
朱义诚等人这才发现那篱笆早被人从中挖断,不过是用树枝掩着而已。
“给我追!”朱义诚脸色铁青,率先追了上去,却被宋墨大喝一声“回来”,停住了脚步。
“不用追了。”宋墨神色平静地道,“他们早有准备,再追下去也不过是徒劳无功。让杜唯去查查他们的底细。”
朱义诚忿然应“是”,带着两个护卫赶往杜唯所在的杂货铺子。
宋墨示意陈核将吓得瑟瑟发抖的花农扶了起来,笑着朝他拱了拱手:“一场误会,让你受惊了。”
花农哪里敢多问,惶恐着应道:“无妨,无妨。小人无事。”
“今天恐怕逛不成花市了,”宋墨满是歉意地对窦昭道,“改天我再陪你来逛吧?”
一直神色紧张地攥着宋墨衣襟的窦昭“哦”了一声,笑道,“那我们改天再来好了!”表情欢快,好像之前遇到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,而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大雨。
宋墨心中更是愧疚。
窦昭跟着他,总是麻烦不断,就算是逛个花市,也能引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来!
这一刻,他无比的希望把身边的那些麻烦都解决掉。至少,在他们的孩子出生之前得解决一部分,得给孩子一个安全宁静的生长环境,让他们都能平平安安地长大。
宋墨忍不住就瞥了窦昭的腹部一眼。
他们这段时间亲密无间,说不定窦昭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。
安内必先攘外!
那就先从陈嘉开始吧!
他扶着窦昭上了马车。
窦昭托着腮,想着陈嘉。
穿着锦衣卫的衣饰,敏捷的身手,轻盈的脚步……她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……
窦昭不由“哎呀”了一声。
也想着陈嘉,有些心不在焉的宋墨忙问道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,没事。”窦昭掩饰着心中的慌乱,道,“刚才磕了一下。”
宋墨微笑,揽着窦昭的肩膀,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鬓角,又陷入了沉思。
窦昭没有打扰宋墨,静静地依偎在宋墨的怀里,心潮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滚。
她见过陈嘉,不过当时的陈嘉不是这个样子。
他穿着大红色正三品锦衣卫蟒服,在大雨中敬畏地穿过重甲林立的护卫,卑微地单膝跪在宋墨的面前,低眉顺目地朝宋墨禀报着什么……
陈嘉,就是上一世她初遇宋墨时那个向宋墨禀事的锦衣卫。
如同一个绕不开的圈,这一世,他们又相见了。
却是以这种方式。
难道上一世,陈嘉也是这么打动了宋墨,得到了宋墨的信任,成为了宋墨的心腹不成? 那定国公的冤案,到底和皇上有什么样的关系呢?
她想到了宋墨射向太子的那一箭……不仅让他沦为臭名远扬的刽子手,也射杀了皇上的希望和性命,让辽王顺利地登上了皇位。
窦昭的手不禁紧紧地绞在了一起。
这一世,陈嘉会不会再次打动宋墨?他手里到底掌握了怎样的底牌?这底牌是真的还是假的呢?
窦昭的额头沁出细细的汗。
“怎么了?”她耳边传来宋墨温和的声音,“是不是刚才磕到哪里了?”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关心。
窦昭不由拽住了宋墨的手。
“我没事!”宋墨的手,干燥而温暖,如冬日暖暖的阳光,让窦昭的心渐渐地安宁下来,“陈嘉的话,你千万莫要轻信,要三思而行才是。他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在见识过你的手段之后才来见你,可见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,你千万不要大意。忍耐几年,皇上殡天之后,有些事一样可以真相大白。有的时候,就是要看谁更沉得住气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宋墨回握着窦昭的手,低声道,“可不管他怀着怎样的目的接近我,既然打了我的主意,这一次不成,恐怕还会有下一次。与其终日防贼,不如顺水推舟将计就计,说不定还能掌握主动权。”又笑道,“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,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莽撞了,我还想和你白头偕老,儿孙满堂呢!你就放心好了。”
白头偕老,儿孙满堂!
她能够吗?
会不会有一天她醒过来,宋墨也是一场梦呢?
窦昭的眼睛有些湿润,握着宋墨的手更紧了。
自己以前对一些事太固执了。
宋墨想怎样,自己依着他就是了。
只要那些事能让他高兴些就好。
她第一次,主动把头靠在了宋墨的肩膀上。
宋墨不知道缘由,却能感觉到窦昭对自己的依恋。